根据哥伦比亚大学学者发表的一项经济模型，几个主要的气候临界点将会为全球增加高达25%的“碳的社会成本”。这指的是当气候临界点被突破后，例如亚马逊雨林泄露的碳量超过其吸收能力，就会给全球带来更多难以控制和管理的碳排放源，气候变化以及对应的各项应对成本都会因此加剧。

恶性循环会加剧气候问题，那么良性循环也应该能减缓气候问题。对此，非营利性金融智库碳追踪（Carbon Tracker）在2021年发布的报告《螺旋式颠覆：能源转型的反馈循环》中提出，在接近气候临界值的同时，人类也正在快速接近、甚至已经进入了能源变革的时代，各种发展要素所形成的反馈循环模式也有可能不断促进低碳技术的发展，加快各国转型的速度，最终将气候变化逼停在临界点之前。

2023年7月12日是全国低碳日，主题为“积极应对气候变化，推动绿色低碳发展”。逢此时机，本文对上述报告中提到的7种良性反馈循环进行了介绍，希望以此鼓励更多低碳行动的产生。

一、产量/成本反馈循环

产量/成本反馈循环指的是可再生能源的成本会随着产量的上升而下降，进而刺激更多的产量。与此同时，化石能源的情况正好相反，产量下降意味着利用率降低，从而增加成本，并进一步压低产量。

牛津大学的研究指出，一项技术的学习曲线是持久且可预测的，且这种持久性和可预测性的水平会随着技术的精细程度发展而上升。例如：太阳能和锂离子电池的成本在过去十年中，每增加一倍的累计产量，成本就会分别下降28%和18%；最大的商业风力涡轮机直径已经从2010年的90米增加到2021年的220米。自2010年以来，全球太阳能和风能的装机容量都在以非常高的速度增长，这就得益于生产成本下降带来的正反馈循环。

二、技术反馈循环

技术反馈循环指的是，一项技术会引发对更多延伸技术的需求，同一集群下的技术之间会相辅相成，彼此影响和促进。例如，电动汽车技术的出现创造了对电池和清洁电力的技术需求，而更好、更便宜的清洁电力与电池则可以供应更多高性价比的电动汽车，并推动交通电气化的发展。

当前全球的低碳技术集群仍然处于快速发展阶段，欧洲专利局的数据显示，低碳技术的专利数量在过去10年中增加了50%；与之形成鲜明对比，化石燃料专利数量比2015年的峰值下降了18%。高能耗产业需要采取新的措施来应对传统技术逐渐缩小的创新挖掘空间，并将研发资金调整到清洁能源技术方向，才能加速走出瓶颈。

三、预期反馈循环

预期反馈循环强调“人们的（市场）预期是经济模式进行低碳转型变革过程的核心”，特别是对于投资者和政策制定者来说，他们的看法及最终行动会随着人们对经济模型的预期改变而发生变化。

过去几十年，全球市场更倾向于把从化石燃料向可持续再生能源过渡视为非常遥远的问题。但近年来，气候和能源转型已经被视为经济发展核心：世界经济论坛多次将气候变化列为最大的全球风险；越来越多国家的中央银行和监管机构开始将气候危机列为金融风险的最大影响因素之一；各大投资公司会议上提到“气候变化”关键词的次数也开始激增。市场预期的改变，将推动低碳经济技术实现指数级增长。

四、金融反馈循环

正如前文所说，市场预期会改变投资者的决策，金融反馈循环指的就是金融投资的流向变化将降低低碳技术的融资成本，催生更多、更好的技术创新。而低碳技术市场的大幅增长也会反过来吸引更多资金。这方面的一个类似例子就是近二十年来迅速崛起的互联网经济。

过去几年，金融市场对低碳技术的信心直接反应在数据上。例如根据普华永道的数据，清洁技术风险资本已从2013年的4亿美元飙升至2019年的160亿美元，增长了40倍。与此同时，自2011年以来，全球煤炭指数下跌了75%，且在过去十年中，能源行业在标准普尔指数中的份额从13%下降到3%。传统能源行业因而纷纷改变发展战略以应对金融投资方面的压力。

五、社会反馈循环

社会反馈循环即公众对气候危机本身等议题的关注度和接受度的提高，以及对高碳排放技术和商业模式的排斥，将促使市场和政策做出更多有利于低碳转型的回应，而更多绿色选择的出现，则会进一步鼓励公众转向低碳生活方式。

例如，为电动车技术付费的人越多，这一技术的学习曲线就越顺畅，同时围绕该技术建立的各种基础设施（如充电桩等）也就越完善，进而会有更多人在未来优先选择电动车。同理，随着公众逐渐意识到一次性塑料的弊端，各国对塑料的管制措施增加、替代品市场开始增长，相关政策又能反过来加强对消费行为的管理，减少对一次性塑料制品的需求。

六、政治反馈循环

政治反馈循环指的是，随着全球变暖及其影响变得越来越明显，各国公众对政府施加的绿色低碳转型压力也会逐步增加，并促成各国政策方向的转变。重视可持续发展的政策制定者会得到更多公众支持，而忽视环境问题、一味追求经济的政策制定者会被认为不重视公众福祉。

低碳技术的发展也会重塑各国的就业结构。例如，国际可再生能源机构（IRENA）与联合国国际劳工组织（ILO）发布的报告《可再生能源和就业：2022年年度回顾》显示，亚洲各国在可再生能源领域创造了大量就业机会，其中仅中国就占全球总量的42%。政府层面对绿色低碳产业的重视，不仅会造福人民，还将增强本国供应链的韧性，并提高整体能源安全性。

七、地缘竞争反馈循环

地缘竞争反馈循环强调国家间的良性竞争也可以推动绿色低碳技术进步。在碳中和时代，能够获得领先低碳技术的国家会具有更强的国际竞争力。特别是考虑到全球有80%的人口居住在需要进口化石燃料的国家，这些国家中的大多数都会有推动国内可再生能源发展的强烈动力。

我们常说，碳中和是全球的共同目标，也是一场“竞赛”，当邻国制订了碳中和排放目标和路线图，并因此获得了经济增长、能源独立、宜居环境等多种好处时，有能力却转型进程慢的国家必然将面临更大的竞争压力，并“不得不”为发展绿色低碳经济投入大量资源。这些竞争之下催生的技术与经验，又终将通过各种国际合作惠及更多需要帮助的地区。

参考报告：

Spiralling disruption：The feedback loops of the energy transition， Carbon Tracker,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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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朱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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